东方南瓜

瓜好月圆

【完结/乐真】保护圈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米乐x胡真
极地高寒cp专业户就是我
《念念》情节设定,有私设有改动
就是想写一写《念念》之前的故事
如果剧情有bug,纯属我脑子坏了,不关乐乐真真新新南南横横措措说说阳阳的事

————以下正文————

热爱日本动漫的胡真同学一直觉得转学生很神秘,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成了神秘的一员。他跟向南一起转入了台风市第十八中学,今天是第一天去新学校报到。向南早上跟他发了个信息说在小区门口等着他,见他来迟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胡真一声“早”卡在喉咙里又吞了回去,两步跑到向南左侧,看到对方一个眼神也欠奉,便一路无话地并排向前走。

其实胡真一开始认识向南的时候,他并不是这种冷淡性格。

初二那年,唐新把一脸腼腆的向南拉到胡真面前,那时候向南刚搬来翌麟花园,笑起来甜甜的,说话也温柔,问什么都回答得细声细语。唐新和向南同岁又同年级,俩人还住在同一栋楼,很快就熟悉了起来。熟了以后两个人常常互怼,当初乖巧的假象碎了一地。向南还有个学习好长得帅哪儿哪儿都优秀的哥哥在隔壁十八中做校霸,他原来经常和大家念叨他哥干嘛干嘛了,根本不像现在,问十句也问不出个屁来。

新学校的一切都很陌生,跟原来的台风实验学校一点儿都不一样。上了高二,同学们都建立了自己稳固的小圈子,班长一开始虽然对他们照顾有加,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向南长着一张乖巧讨喜的脸,性格却孤僻又古怪,刚来的时候还常常有女同学找各种理由跟他搭话,后来碰了钉子,也都不再来了。现在依旧只剩胡真陪着他,别人也没有兴趣主动找他们聊天。

转眼在新学校已经第三周,胡真和向南坐在学校食堂最角落的地方吃着饭,向南有一口没一口扒拉得心不在焉。胡真看着被戳成马蜂窝的南瓜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有什么计划呀?这都已经半个月了。”

向南换了另一块儿南瓜继续下毒手:“我也不知道。”

“那你之前说得信誓旦旦,我以为你都计划好了。”

“闭嘴吃饭吧。”

胡真虽然没有抬头,但他知道,向南刚才肯定又拿白眼翻他了。被噎了这一下,他也不继续问了,干脆埋头专心吃饭。

时间一晃眼过去,上周的阶段性测试出了成绩,向南和胡真对着刚及格的试卷面面相觑,坐在前面的李演突然转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今天又有转校生从台风实验转来了,你们俩认不认识,叫米乐。”

胡真和向南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慌张。本以为转了学能多避开一阵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追到了这里。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向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先躲呗。”

两个人在同学面前装作镇定,其实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向南有个哥哥,唐新也有,但这个哥哥跟他没有血缘关系。

唐新跟米乐打从一出生就认识了。两个人的父母是多年老友,买房的时候就约好都买在翌麟花园。胡真是六年级寒假才搬来这个小区的,那天爸妈招呼着搬家公司的工人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往楼上搬,嫌他进出碍事,就让他一个人到小区花园里玩耍。当时唐新又来找他哥吃饭,看到大冷天胡真一个人傻兮兮站在花园中间cos松树,又跟自己年纪相仿,便主动上去搭话。少年人交朋友非常迅速,一来二去得知胡真即将转入台风实验学校跟自己做同学,唐新立马激动地拉着他就要介绍给哥哥认识。胡真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稀里糊涂地就被拖进电梯里,跟着他上了25楼。

唐新话很多,一路上已经把自己的家底漏了个干净。他爸妈都是医生,一忙起来就很少在家,时常把他托管在米叔叔家里,让这个大他一岁的米乐哥哥照顾着他。米乐的爸爸也是医生,但还好有个全职妈妈在家,平时都能让两个孩子吃上家常饭。胡真搬来的那天正好是周六,唐新说米乐哥哥周末早上都要去他小叔的武馆练功,只有下午才能陪他玩,他来的正是时候。

胡真一路上都在想象唐新的武馆哥哥估计是一身正气不苟言笑,还有满身肌肉,没想到开门却看到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学生,个子高高的,顶着乖巧的锅盖头,穿着一身毛绒绒的龙猫睡衣,眼睛亮亮的打量着他。唐新开口乖乖地喊了一声“哥”,胡真也鬼使神差地跟着喊哥。直到开学,胡真才发现这个新认的哥哥就在隔壁班,跟他同岁,可是已经喊了哥,再加上米乐虽然看着无害,但一出手连没削皮的甘蔗都能轻松折断,胡真也不敢改口喊他大名。

就是这么一个稀里糊涂认识的哥哥,就住在胡真家楼上。他们三个人曾经形影不离,上学放学都在一块儿,后来向南搬过来,四个人也是相熟得很。可是现在别说一起回家了,连面都不敢见。

为了躲开米乐,向南放学带着胡真准备悄悄从后门出去,没想到刚路过操场,就见一个橙红色的异物高速飞来,砸在他们身边的柱子上发出巨响。胡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待飞来的东西几下弹走,才看清是个篮球。向南心道要遭,果然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哟,见到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向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胡真悄悄抬头,哪知不小心竟然和米乐对视,瞬间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得打了个哆嗦,赶忙低头绕过柱子小跑离开。

胡真跑出校门口,见米乐没有追过来,几步蹭到向南身边,“怎么办,米乐不会盯上我们了吧?他在实验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转学过来?”

向南这两周问什么都没回应,胡真本来已经习惯,正准备继续自言自语,却出乎意料地听到了向南说话,“他要是想打咱俩,谁也拦不住。但他刚才又没打,应该是不会打的。”

又顿了一下看向胡真:“再说,米乐打我还有可能,打你一定是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向南这次又沉默了。

胡真小声念叨,“出了那种事,咱俩谁也逃不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胡真每天上学都要提心吊胆,但是向南好像有一点没说错,米乐每次来他们班找人,都只问向南在哪,从来没找过他胡真。有一次他独自留下做值日刚好被米乐抓个正着,但米乐问了他两句向南的去向,就放他走了。胡真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觉得逃得过一次,也不一定能逃过下次。万一米乐大爷心情不好,自己很可能就要变成他手里的甘蔗。

万幸的是,这种事情暂时还没有第二次。米乐他们班的班主任每次放学前都要去班里废话一番,所以胡真和向南大部分时间都能提前跑掉。

跟在向南身边走在路上,胡真觉得命运这种事情还挺神奇的。

米乐初中的老师就常常拖堂。那时候米乐爱吃烤肠,胡真班里下课早,米乐的数学老师一拖堂,胡真就会买两根烤肠在教室外面等米乐,然后两个人叼着烤肠等小学部放学,唐新每天出来总是会用当天学到的新知识编成段子来怼一怼米乐,米乐上当了就会追着他打,但也不用劲,总是被唐新轻易挣脱。

但是这样的打闹从来都没有胡真的份。米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虽然练武,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反而像画报模特一样流畅好看。他从来没有主动开过米乐的玩笑,米乐也没有勾住他的脖子跟他打闹过,看着唐新和他亲密的接触,胡真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不知道那样一双手臂贴在皮肤上是什么触感。

“胡真!”

胡真正想着脸上发烫,被向南出声打断,手里的水壶吓得掉在地上滚了老远,他心慌意乱地捡回来,忙问出了什么事。

“你想啥呢?”

“没……没什么。”

“不说算了……我明天放学要去看吴措打球,你要不要一起?”

“吴措?那个高三的篮球部长吗?你认识他了?”

“还没有,不过明天说不定就认识了。”

胡真既然最初答应了要帮向南,自然是陪他一起的。本来还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万一米乐来找麻烦,篮球场上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事。

第二天胡真和向南到球场的时候,吴措还没有来。他们球队的几个人已经先来了,在场边做着热身。放学后的篮球场人满为患,几个高三的学生人高马大,看到角落里有一群低年级的在练投篮,个子最高的那个过去说了两句,那帮小孩便垂头丧气地带着球走了。

“唉,初中生好可怜。”

向南随口一句,“小孩子打球有什么看的。”

“要给他们机会练啊,不然永远没什么看头。”

“你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话,老气横秋的。”

“不是我说的。”

“啊?那是谁说的?”

胡真侧头看着从篮球场离开的几个初中生,思绪又飘走了。

唐新五年级喜欢上篮球,天天熬夜看NBA联赛。后来有天就约了几个班里同学,准备上场实践一下。米乐叮嘱他打球注意安全,回家的时候记得打车,他去小区门口接他,便带着胡真离开了。那是胡真第一次和米乐单独走,平时唐新在的时候,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现在没有唐新,胡真都不知道要聊什么,盯着米乐的侧脸只会发呆。路过烧烤摊,米乐突然提议要吃几串再走,两个人便凑在一起准备点菜。胡真和米乐的口味出奇的一致,点菜只花了一分钟。

店家刚把盘子端上来,唐新就背着书包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中。米乐出声喊他,唐新一蹦一跳过来就要抢米乐手上的火腿肠。米乐把手抬高,一把揪住他的刘海,给他揪成了苹果头:“篮球呢?不打了?”

唐新放弃去抢米乐手上那串,又从盘子里捞了一串鸡肉就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地开口:“没有场地打不了,明天再说。”

三个人吃饱喝足,又像往常那样闹腾着回家。看着唐心进了E栋的大门,胡真突然开口:“唐新说他们跟体育老师登记了场地,怎么会没有。这事儿不简单。”

米乐像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抬手把他揽了过去,带着他继续往家走,“放心,明天跟哥一起去看看。”

第二天米乐跟胡真没有告诉唐新,只是放学之后悄悄潜进小学部的篮球场暗中观察,果然几个高中生又来抢场地,两拨人互相推了几下,唐新挺着胸膛站在最前面,“连着两天欺负人吗?”

胡真看苗头不对,转头发现米乐已经不在身边了,再转眼,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去的米乐把唐新往身后一拉:“都高中生了,怎么好意思抢小学生篮筐?”

“小学生懂个屁的篮球?”

领头的见米乐穿着初中部校服,还顶着个小锅盖,乖乖顺顺的,冷笑一声抬手又要推,哪知道手腕一下被扣住,下一秒被扭到身后,疼得跪了下来,大声喊饶命。米乐还不松手,“就你懂?小学生也要有机会才能懂,轮得到你来管?”

几个高中生这才知道这个初中的惹不起,拎起书包灰溜溜的就走了。胡真本以为会遭报复,每天上学放学都要拉着米乐东张西望,生怕中了敌人的埋伏,米乐和唐新为此笑话了他好久。但几个月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后来有一次听到班里女生们八卦,说前阵子几个高中生本来要打隔壁班的校草,专门找了个会打架的帮手把人堵在学校操场,帮手到场之后发现校草竟然是自己武馆的师兄,点头哈腰陪着笑跑了,最后回武馆被罚跪了一下午才算完。

唐新因为篮球场的事请米乐和胡真吃火锅,胡真一边捞着火腿肠一边摆手,“别谢我,这件事都是乐哥帮你,我算是个来混饭吃的。”

唐新哈哈大笑,米乐突然开口,“有人抢你场地怎么不跟哥说?还是胡真心细才发现的,不然你肯定被那些高中生打得满地找牙。”

唐新翻了个白眼,“我也不能一直缩在你的保护圈里呀!我也是个男子汉了!”

“行!你厉害!胡真,以后咱俩别管他了!”

看到米乐对自己笑了,胡真心里突然想学唐新一样蹭到米乐怀里让他摸摸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在米乐的保护圈里。

当年到底在不在,胡真已经无从考证,但现在必然是不在了。

“米乐今天不会来了吧?”向南突然开口,胡真听到米乐的名字又被吓了一跳。

“他哪里会那么闲,不至于天天来找我们的。”

胡真发现向南并不真正对篮球感兴趣,说了要看吴措打球,但只是坐在场边玩手机,连头都没抬过几次。

“你打算怎么认识吴措?一会儿你要跟那群女生挤着递水给他吗?”胡真瞥了一眼场边,人手一瓶矿泉水,估计都够吴措喝到下个月了。

“哎呀你别问了,我自有安排。”

又是神秘兮兮的,胡真想,自己也无法进入计划的核心,充其量就只是个陪同的吧。

本以为向南不采取任何行动,就没可能认识吴措,但让胡真没想到的是,吴措竟然主动跑来和向南搭话,还一副不跟向南成为朋友不罢休的架势。

胡真这次是真情实感的困惑了。虽然自己跟向南认识几年,知道他之前性格很好,但他在十八中表现成那个鬼样子,又被米乐那种大煞星盯上,怎么就入了吴措的眼呢?

当胡真第五次试图和向南一起回家,被吴措截胡了之后,只能隔着远远一段距离,默默跟在他们身后,这样起码不会太孤单。

胡真一个人远远跟着,只顾看前面两人的背影,却忘记自己看路,冷不丁撞到一个人,把他刚买的奶茶撞洒了。胡真这才回神,赶忙低头道歉,又从书包里掏出纸巾为他擦身上的奶茶渍。

“哎哎哎干嘛呢?手拿开!MD走路不看路啊?”

胡真被这么一吼,就知道此人不善,但自己先闯了祸,又没有办法,只能低头乖乖挨骂。没想到对面那人越骂越起劲,还开口就要赔偿衣服的清洗费500块。胡真一个学生,一个月的零花钱也不够500,结果鼻子被迎面打了一拳,痛得两眼冒金星,还流了鼻血。那人威胁他第二天带够钱来见他,胡真又傻兮兮地回了一句:“明天我也没钱”,又换来一拳,嘴角也破了。胡真痛得抱住头蹲在地上,那个人扔下一句“这事儿没完”,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第二天上学,向南没有在小区门口等他,只是发了个信息告诉他自己要先走。到了学校,向南看到他脸上的伤,忙问他怎么回事,他刚要说,就被上课铃打断了。好不容易捱到第一节下课,向南拉住他让他跟自己去厕所说,没想到吴措又在班门口等着,他们三个一起往厕所走,吴措在前面跟向南嘘寒问暖,胡真默默跟在后面。他们两个进去,胡真没想上厕所,就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吴措先出来,胡真鼓起勇气跟他“Hi”了一声,但吴措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背过身去洗手。胡真想到今天放学可能会有的悲惨遭遇,干脆豁出去了,对着吴措的背影继续开口,“吴措你好,我叫胡真。你现在跟向南是朋友,我跟向南也是朋友,那我们两个应该也算朋友了吧?今天你们放学回家,能不能让我跟你们一起走?”

吴措洗完手,关掉水龙头,冷冷开口:“再说吧”。

胡真听到这句,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这个“再说吧”,跟“不行”也没有两样了。向南从厕所出来,正好听到这句,问吴措什么再说吧,吴措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儿。

胡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既委屈又绝望。本以为向南交到了朋友,自己也能多一个朋友,谁知道却被两个人一起冷落,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麻烦,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但向南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不只介绍班里的同学给自己,连他的家人也早早都带他们认识了。

还记得向南搬来小区之后,本来三个人上学变成了四个人。早上米乐走楼梯下来,站在24楼电梯口等他,声控的灯很快就熄灭,每次胡真一开门,自家玄关橘色的灯就穿过层层黑暗照在米乐身上,那人优越的身材比例和完美的脸部线条在这样的灯光里呈现出动人心魄的美感。胡真第一次看到那样的米乐,瞬间的冲击让他愣在门口,甚至忘了呼吸。

那天米乐带着刚缓过神来的胡真从A栋走到E栋,隐约听到有两个熟悉的声音冻得发抖还在互掐。

“我哥最厉害了,他可是十八中校霸!”

“我哥才厉害,从小打架没见他输过!”

“那算什么?我哥敢打黑帮老大!”

“我哥也敢!”

米乐走过去一把揪住唐新翘起的一撮呆毛:“我不敢,别胡说!”

向南多才多艺,会背英文诗歌还会弹钢琴,搬来的第二周就跟大家混熟了,正巧端午节前一天放假,向南邀请大家去他家里玩,向爸爸和向妈妈很热情,叫他们乐乐真真新新南南横横,泡了一大盆糯米,准备了枸杞葡萄干蜜枣豆沙,就要教他们几个小孩包粽子。小孩子对这些一年见一次的食物还是很有兴趣,但是米乐不巧前几天在武馆拦着师弟们打架,手掌被划伤不能碰水,向妈妈便给他一把剪刀一团棉线,让他坐在一边剪粽叶剪棉线。

向横早就从向南那里听说了米乐的各种事迹,少年人总是争强好胜,尤其是自己的宝贝弟弟就在眼前,怎么也要扳回一局,让这个米乐对自己心服口服。向横三两下卷好一个粽子,大手一伸对着米乐喊:“乐乐,线!”

米乐装作没听见。胡真唐新向南暗暗交换了一下眼神,气氛紧张。

向横又说一次:“乐乐,给哥哥一根线。”

米乐终于开腔:“给谁?”

“哥哥。”

“谁?”

“哥哥!”

米乐笑了,修长的手指卷上一根红色的棉线递了过去:“哎!真乖,给!”

向横这才反应过来,据当事人南南真真和新新回忆,多亏当时向南死死抱着他哥的腰,才没有当场酿成血案。

上课铃又响了,胡真叹了口气,认命地朝教室走去。这件事也不怪向南,只怪自己运气太差了。

放学之后,胡真又只能一个人回家。他开着百度地图,专门选了一个平时人很少的路线,走河边的高架桥下面回家。可是人在背时,做什么都不顺。胡真刚走到桥下,就看到昨天那个奶茶流氓站在栏杆旁等着他。

“小子,还敢绕路?像你这种我见的多了,不想给钱就要挨打,你自己选吧!”
还选什么呢,没钱就只能挨打了。胡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得躺在地上,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疼,那个人还没打够,一边骂一边踢他的后背。突然听那人一声惨叫,胡真抱着头的手松开,发现有个跟自己穿同样校服的身影把那个人揪住领子又从地上拽起来,右手一拳再次把他抡到地上,还不忘继续再踹两脚。虽然只是个背影,可是胡真太熟悉了。

等奶茶躺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气,这个身影才转身,走到胡真左侧蹲了下来。他知道是是谁,可是不敢跟他对视,整个人身体不知是疼痛还是害怕,一直不住地颤抖。

米乐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脸,却小心地避开了他脸上的伤口:“怎么落单了?你一直追随的好兄弟呢?他有了新朋友,就不管你了?一人得道,鸡犬还升天呢。”

胡真心里只剩后悔内疚,事到如今米乐竟然还愿意出手救他。当时他一句话害了唐新,亲手毁了几年的交情,现在跟米乐分道扬镳,也都是自找的。想着想着,竟然不争气的流下眼泪。胡真努力把脸转向米乐看不到的角度,一个人默默地任由泪水滴在坚硬的地砖上。那个奶茶流氓终于缓过劲来,扶着桥墩慢慢起身,米乐抬头看了他一眼,把那人吓得又要往地上跪。米乐的视线没有多做停留,低头继续检查胡真的伤势,冷冷开口:“滚!”

胡真被这一句吓到瑟缩,但心里又腾起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见那人走远了,米乐站起来也准备走,胡真躺在地上动一下都觉得浑身剧痛,却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鼓起勇气喊他:“哥!”。米乐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走到路边打车。胡真这才觉得真正难受鼻酸,有些东西已经再也修复不了了。

听到车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等了很久又没有关上的声音。胡真吃力地转头去看,却看到米乐拎着他丢在远处的书包向他走回来。米乐重新跪下来,有力的手臂托起他肩膀扶他坐起,又转过身,把后背对着他:“上来,我背你过去。你叫我哥,也不能让你白喊。”

胡真哭得更厉害,他想起唐新常常跟米乐胡闹的时候就跳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走,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有多羡慕。记忆里米乐只背过他一次,初一那年台风市特别热,自己下午上完体育课竟然中暑了。米乐从医务室要了一张退烧贴给他贴在额头上,顶着夕阳背着他回家。

没想到每次让米乐背,都是这么狼狈的样子。胡真爬到他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哎,松开点儿,别把我勒死了。”

上了车,米乐和他一起坐进后排,胡真还在低着头哭。

“有人找你麻烦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回家刚好路过,你怎么办?”

“……你不怪我么?”

“我当然怪你,不声不响就敢转学,把我跟唐新都当什么了?”

“对不起,唐新那样了,我不敢见你们。”

“你肯定不是自己要转学吧。向南让你一起去的?”

胡真摇摇头,“我自已要转的。”

“撒谎。你怎么这么多年还没长大?总是附缀在别人身后,原来是黏着唐新,现在是追着向南,你就不能做自己吗?”

胡真抬头看米乐,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米乐突然抬手揉了一下胡真的锅盖,“别哭了,我看着难受。”

胡真这样没法直接回家,米乐带着他回25楼上药。米妈妈出门买菜还没有回来,胡真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偷看给自己伤处擦酒精的米乐,疼得呲牙咧嘴。他发现米乐瘦了,应该是担心唐新才消瘦的吧。

米乐平时没少在武馆处理伤口,三两下就弄完了。胡真认真跟他道谢,米乐点点头,开门把他送到电梯门口,按了个向下的按钮。

“只有一层也要等电梯?”

“你这样能走下楼?”

又是沉默,米乐酷酷地靠着墙双手插兜。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米乐跟胡真一起走进电梯。胡真刚要说“不用送我”,就见米乐只是进来帮他按了24,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是胡真不知道的是,等听到他折腾一番进了家,25楼的那扇房门才跟着关上。

回家躺在床上,胡真回忆起最不愿面对的那一段往事。端午节的那次风波过后,本以为米乐和向横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没想到向南突然说哥哥出了事,被送进医院抢救。虽然大家才刚认识向横没几天,但是过节前才在一起有说有笑包粽子的少年,转眼就躺在医院里靠医疗设备维持生命体征,几个人听到消息都感到震惊。向南精神状态很不好,唐新便热心地组织大家去看他。向南眼底挂着深深的黑眼圈,恍惚地说有时候会听到哥哥在家弹钢琴的声音,因为有一曲只有哥哥会弹。

“你是没休息好出现幻听了吧?”米乐忍不住打断他。

但唐新从小就自称有些灵异体质,米乐总是说他有些中二,没想到这次他居然自告奋勇,说他能看到灵体,没准儿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向横灵魂出窍了。

米乐拦着他,让他不要胡闹,可是胡真看着向南的黑眼圈,突然很不忍心去打破他的幻想,只是劝米乐,说让唐新试试也没关系。米乐见胡真也来劝,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几个小孩一起跟向南来到了他家琴房,唐新绕着钢琴左听听,右听听,像是真的听到了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唐新不死心,伸手把琴盖掀了起来,米乐最先察觉到唐新不对劲,快速冲过去接住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弟弟在自己怀里失神昏倒。后来唐新被向妈妈开车送去医院,到了急诊,医生也查不出原因,直到几个孩子都回家的时候,唐新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下医院里躺了两个人,唐新父母不巧去山区进行医疗救助,遇上暴雨泥石流,交通信号和通讯信号全都被切断,一直联系不上。米乐就跟学校请假在医院照顾唐新,直到他父母出差回来。向南自知惹出了事,觉得对不起大家,又想去哥哥学校查明真相,决定自己转学去十八中。临走之前,他只告诉了胡真。胡真一直在自责,觉得这件事要不是自己推波助澜,唐新也不会有事。他是真觉得没脸去见唐新和米乐,又想到向南今后一个人在十八中还不知道会有多么艰难,一咬牙就决定陪向南转学。等唐爸爸和唐妈妈回到台风市,米乐终于结束了陪护的日子从医院里出来,仅仅三个星期的时间,却发现两人不声不响转学走了。

胡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米乐,半夜五点还是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开始做便当。他准备了米乐最喜欢的火腿肠辣条炒饭,点缀了几颗西兰花和樱桃番茄,又切了几片猕猴桃和芒果装在小号的乐扣杯子里,准备午饭的时候找米乐,给他正式赔礼道歉。

第二天胡真顶着个熊猫眼踏进教室,向南竟然主动跟他打了招呼,还叫他中午一起吃饭。胡真为了向米乐道歉,一整晚都在绞尽脑汁寻找方法,却算漏了吴措和向南会在今天突然闹翻。摸着书包里的两个盒子默默叹气,看来便当只能偷偷藏着,今天是没法送出去了。

午饭时间,胡真和向南端着盘子,在食堂角落里坐定。

“你俩怎么了?”

向南沉默不语。胡真突然有些小情绪,为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说,当时自己为了帮他,背叛了米乐和唐新跟他转学,到头来被他冷落了不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难道真的像那些女生说的,吴措跟你交朋友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现在他新鲜感过去了,就不理你了?”

向南突然起身,盘子里的食物还一口都没碰,就被主人头也不回地遗弃在餐桌上。胡真心里还在想着米乐,也没有叫住向南,只是心疼自己凌晨做好的便当就这么浪费了。

傍晚回家,向南还是和胡真一起走,仿佛中午的争执从未发生过。两个人各怀心事,以至于被包围了也没反应过来。

胡真最先抬头看到挡住去路的人,别人他也许不认识,可是猴子的大名他听说过无数次。这个人,就是当年向南说的,他哥哥敢打的“黑帮老大”。其实猴子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帮会成员,只不过在这一带嚣张跋扈惯了,大家都对他很是忌惮。猴子的身边还站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昨天被米乐狠狠修理过的那个“奶茶”。

看到那人青肿的脸,胡真就知道这次不只是要破财。自己钱包虽然只剩下几十块钱,但聊胜于无,只能乖乖递过去。向南也是个识相的,见了这阵势,知道掏出钱包起码能少挨打,却还是犹豫了一下,他和他哥小时候的合照还在里边夹着,原来的存储卡因为搬家弄丢了。如果这张没有了,就真的没有了。

“怎么?到底给不给?”

向南看了一眼胡真,估计今天他脸上的伤就是这伙人干的。反正他和哥哥的合照还有别的,就当是破财消灾。

可是向横还独自躺在那张病床上,身上插满冰冷的导管和仪器,怎么能把这样珍贵的记忆随便就交出去。

“钱包留下,你们滚。”

得,又来了。

胡真和向南同时转身,果然看到放下话的米乐把书包丢在一边,站在那里闲闲散散地活动着筋骨。

奶茶跟班凑到猴子面前,小声说到:“就是这个小子,别看他瘦弱,出手很厉害的。”

“怎么还要当面先夸我一句,真新鲜。”米乐活动开了,走到前面把向南和胡真拨拉到身后,“你俩站远点儿。”

猴子被人断了财路,面子没处搁,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干脆招呼着大家一起上。米乐虽然能打,可是一挑六还是有些勉强,又顾忌着武馆的名声不敢下重手。一开始还能挡得住,但是体力消耗逐渐加大。一个跟班抽空从米乐身边绕过去,抬手就要打胡真。向南拦了两下就被推倒在地上,胡真一边还手一边后退,但最后还是没躲开,被他一拳正中左眼,向后摔了下去,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砖上,一股眩晕感袭来,张嘴就是几声干呕。

米乐听见声音,连忙从战圈里脱身出来,几步跑过来就是一记飞踢,成功把那个袭击者踹飞出去昏迷不醒。米乐伸手去拉胡真,可是胡真刚才摔得那一下太重了,晕得根本站不起来。此时身后众人已经来到近前,米乐一手还拉着胡真,被偷袭者踢在膝窝,单膝跪在地上。米乐暗道不好,迅速撑地起身,却瞬间被剩下几个人围上来拳打脚踢,昨天被打的那个人渣不停猛踹米乐的腹部和腰侧,米乐尝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痛得本能地将身体蜷缩起来。

向南看着米乐被打,焦急万分却也无计可施,正一筹莫展之际,远远看到吴措的身影,连忙招呼一声就飞奔而去叫人来帮忙。胡真感觉自己可能是脑振荡了,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打转,但看到那群人对米乐下手越来越重,竟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冲过去将围在一堆的人奋力挤开,拉着米乐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米乐踉跄了几下,嘴角的血顺着下颌滴在胡真手臂上。胡真看到米乐吐血,眼睛一红又要流泪。

几个人打也打了,现在看到米乐强弩之末的样子,都有些得意。但谁也想不到,眼看着站都站不稳的高中生,竟然还能接着打。周围不断发出骨头断裂脱位的脆响,向南刚带着吴措和林家兄弟跑过来,就看到如此残忍血腥的画面。向南之前听胡真和唐新说米乐能徒手掰甘蔗,但看他和和气气的样子一直都不信。现在亲眼见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手臂都弯向了不可思议的角度,才终于明白,除了甘蔗,米乐掰起别的东西更加顺手,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如果是平时正常状态,简直可以堪称人型大杀器。

吴措站在一旁,脸色也是青一阵儿紫一阵儿,回想前几天还放出狠话,让米乐不要跟自己结梁子,现在看来,还好这个梁子没有结成。

猴子看手下的人都躺在地上,正准备趁乱溜走,就被米乐挡住了去路。

“哥!别打别打,一场误会!有话好说!哥!”

米乐懒得跟他废话:“东西留下。”

猴子迅速翻遍所有口袋,胡真的钱包,向南的钱包,还有猴子自己的钱,半包烟,一片绿箭,还混着几个游戏币,都往米乐手上一塞,趁着米乐懵逼的一刻,赶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

空气有些安静得过分。

米乐缓过神来,把烟和游戏币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拿起绿箭夹在他钱包里随手丢给向南,“拿着交朋友去吧。”

向南伸手捧住钱包和一片翠绿翠绿的绿箭口香糖,也是一脸懵逼。

米乐也不看其他人,自顾自地捞起吓得腿软的胡真:“这个是我弟,我先带走了,你们的事情自己解决。”

两个人站在路边,路过的出租车司机见两个人都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甚至连减速都没有就直接开走。米乐接连被三辆车无视,忍无可忍,回头指着林家兄弟的方向:“你!过来打车!”

林东阳被米乐指到,一脸难以置信,但刚刚见识了这位学长的杀伤力,又不敢不去,就连他哥林说也悄悄让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好拿出三好学生的样子,乖乖站在路边打车。这次果然停下一辆,司机见到真正的乘客过来,脸都皱成了苦瓜,但现在开走已经来不及,只好任由两个人坐进了后排。

胡真上了车就低着头不敢说话。米乐看了他一会儿,决定开口:“昨天才捡你回家,今天又来一次,打车费给不给报销啊?”

胡真依然没出声,但肩膀开始微微抽动。米乐见他没有回话的意思,突然倒过来,侧躺在他腿上。胡真抬起挂满泪水的脸,“你伤得重不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米乐闭着眼:“好啊。师傅,我们不去翌麟花园了,去人民医院。”

“我之前害唐新昏迷,今天又害你受伤。你们以后……都别管我了。”

“一会儿到了医院,我们去看看唐新。”

“啊?唐新醒了吗?”

“那个傻子几百年前就醒了!那天晚上他爸妈不在家,半夜打雷他害怕,整晚失眠了,所以第二天在向南家太紧张才会昏倒。他住院第二天就醒了,不是你的错。”

胡真突然听到真相,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自己傻得以为都8012年了还会有人真的被鬼上身昏迷不醒,真的想把自己掐死。

“这么多天了,还不打算去看看唐新吗?他知道大家都转到十八中,也闹着出院就要转学,最快下周就来了。”

胡真看着米乐躺在自己腿上的侧脸,左手壮着胆去摸他柔软的发旋,他害怕的那些隔阂和恩怨都烟消云散了。

又回到米乐的保护圈了,真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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